第九章

验杨伊珍的内心，“恩……”

    吃饭的地方，杨伊惜选的是食堂，食堂总共有两层，一楼是给员工准备的，二楼是留给领导层的。杨伊惜带杨伊珍去的是二楼，这里领导吃饭能省不少钱。

    这次的菜，是杨伊珍点的，盘前炒蛋，肉炒蒜苗，水煮鱼和一碟皮蛋豆腐。

    杨伊惜胃口不大，一小碗饭吃了小半就差不多了，杨伊珍平时胃口极好，但是就是刚才杨伊惜的那句话，便失了全部的胃口，满满的一碗米饭，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。

    杨伊惜倒是好奇了，杨伊珍竟会忽然减下了饭量，出声道：“不吃了？才吃这么点，够么？”

    杨伊珍望在腿上的手再度握成了拳，手臂微微有些发抖，杨伊惜的话，透着平淡，却意外能让她的心湖掀起大波，“杨伊惜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杨伊珍忽如而来的道歉，让杨伊惜愣了愣，不明所以，“道歉？为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十五年前……对不起。”杨伊珍有些哽咽。十五年前，杨伊惜会出农村，是因为自己，一切都是因为自己。

    十五年前的事情，杨伊惜现在还是记忆犹新，十岁的年纪被卖给隔壁邻居，听起来真是可笑至极，但是在她身上，就这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。

    杨伊珍她们家的邻居一直在外地工作，半辈子下来，算是脱离了困苦，但是她们唯一的缺憾便是没有一个子女。杨伊珍上头还有两个姐姐，在重男轻女的农村里，杨伊珍的家过的格外的贫困，为了儿子，杨伊珍的父母又生了一个，好在，这第五个还是终于是个男孩。

    五个孩子，年纪相差的都不大，两个姐姐早早辍了学在家帮忙干活，但是生活依旧拮据。待杨伊珍杨伊惜到了十岁，杨伊珍的父母终于做出了决定，卖掉杨伊珍杨伊惜其中的一个给隔壁的邻居，以一万的价格。

    一万，对于杨伊珍的家庭来说，那根本就是天文数字，能让杨伊珍的弟弟上完高中，也能减轻杨伊珍父母肩上的重担。杨伊珍杨伊惜没有选择的机会，只能拽着手里的纸。抓阄，那算是公平的选择。

    杨伊珍会内疚，会后悔，是因为她偷偷的换了杨伊惜的阄，让自己手里的给了她，将杨伊惜从自己家推了出去，换回了那厚厚的一万元。

    杨伊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，只知道当时自己不想走，不想去邻居的家里，不想呆在陌生的环境，一个简单的动作，便将杨伊惜推了出去，不管不顾，杨伊惜会怎么样，杨伊珍一点都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杨伊惜被带走的时候，杨伊珍没有出房间，仅是窝在床上发呆。往后的事情，杨伊珍不知道，杨伊惜所受的苦，杨伊珍也无法想象，只知道邻居在五年后回来，说杨伊惜跑了，让她们赔钱，那一万块钱里，退还给她们五千。

    之后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，杨伊珍差不多已经忘记了，但是她依旧记得那日的喧闹。

    “真的对不起。”杨伊珍垂着脑袋，努力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液体留下来。

    杨伊惜虽然生气，但是觉得这里边也不是杨伊珍的错，家里穷，将她们之间的一个卖掉，也只能说她的运气差，抓了那个一个阄，让自己离了开，“是我运气差，用不着说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杨伊珍眼珠一动，眼里的泪水全全落了下来，杨伊惜说用不着说对不起，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将她的阄对换了，不知道本该被卖的是她——杨伊珍。

    杨伊惜在十五岁的时候，跑了。杨伊珍全家都出门去找，找了好几个月才将杨伊惜找到，杨伊惜抱着杨伊珍母亲哭时候，杨伊珍止住了嘴，她很想说她们全家会来找杨伊惜是因为她们根本还不起那五千元。

    往后的这些时间里，杨伊惜断断续续都给杨伊珍她们有着联系，杨伊珍的姐姐相继成了家，弟弟也如愿的上了大学，杨伊珍为了生计，便来到了t市。杨伊珍的母亲仅是跟杨伊惜含糊的表达了下自己的想法，没想到杨伊惜一下子应下了，快的让杨伊珍的母亲都觉得内疚、心疼。

    时间再到现在，杨伊惜对杨伊珍的态度算不上热情，但是心意全全做到了，该有的包装，该有的工作，全部都给杨伊珍准备好了。杨伊惜是好是坏，这一点都不难判断了。

    杨伊珍努力了很久，到底还是没讲自己的举动说出来，有胆怯也有犹豫，仅是开口，再说了句，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杨伊惜的脾气算不上好，而这一次难得的没有生气，伸手搭在了杨伊珍的脑袋上，哼了哼，说道：“闭嘴，知道么。”